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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几天, 时书去了现在与旻军主力对阵的前线, 营帐内灯火通明, 将领们时常整夜议事, 暴躁不已。时书睡在一旁的帐篷, 夜里总听见为战略部署的争吵。睡得很沉很沉、天快亮时, 才感觉到谢无炽星夜回来, 沉沉地躺在他身侧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, 时书每天等杜子涵的来信, 他和宋思南的仇军在韶兴, 准备北上与控鹤军南下夹击旻兵, 路途遥远, 只有书信能够往来。
秋天到了以后, 临江府秋雨连绵, 空气中的湿度加剧了士兵的戾气, 但两军不得不暂时休战。时书以为要歇到天晴之后再对垒, 一个清晨特意去找谢无炽, 没想到, 营帐外狂雨之中, 兵马往来颠倒, 有人正急匆匆说: “打起来了! 打起来了! ”
时书错愕: “什么? ”
谢无炽早已在暴雨天兵临前线, 只剩下林盐料理后方, 道: “大将军神机妙算! ”
时书: “你把话说清楚! ”
林盐道: “临江府下了好些天的秋雨, 这旻军不懂得驻扎军队的地利, 恰好将军队扎在靠河泛河汛的地带。现在, 北旻营寨被涨水的河流给淹了! ”
时书心里一震, 转身就要跑, 背后还有林盐的呼声: “不止营寨, 地面烂软如泥, 骑兵不能通行。弓箭也被雨水浸泡, 失去锋利! 这下, 狼兵尖利的指甲被拔得个干干净净! ”
“大将军, 居功至伟啊! ”
“驾! ”
时书翻身上马, 扬鞭向对军前线狂奔。
此时暴雨还在下, 他的眼前, 一列列漆黑的骑兵、步兵在雨水中, 绵延了数十里, 正向着前线高强度奔袭。秋雨早已冰冷, 众人浑身湿透, 冷意沁透骨髓, 每个人都顶着超越生理极限的寒冷, 奔赴生死之间的战场。
时书心脏狂跳, 要蹦出嗓子眼: “聪明, 谢无炽怎么就这么聪明? 他怎么什么都能算到?”
脑子里闪过一幕幕, 在相南寺静夜点灯读书, 藏经阁阅览记事, 流水庵焚膏继晷……除了流放那三个月, 眉眼中若有所思, 谢无炽几乎无时不刻不在看书, 学习, 演练。写日记, 总结成败。
有他的日以继夜, 这旻兵数十万入关的沉痛灾祸, 大半年竟然可解, 而非持续数十年, 将人间变成炼狱。
“驾驾驾! ”
马蹄在泥路上飞驰, 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, 雨水沿额头流下, 落到眼睛里, 时书连忙伸手拂去。
军队正在向苏源河边持续进兵, 时书跑到前线的高台上时, 正看见一头头的水牛发疯似的蹿在敌营中, 身上刀伤累累, 在营寨中胡乱践踏。雨中只有零星的大铜盆亮着火, 其他都被雨水浇灭。
谢军士兵扎着白色的抹额, 以方便在黑夜中辨认敌我, 趁旻兵受涝混乱, 冲入营寨中拔刀砍杀,吼叫声震天一样响。
——杰出的将领制定战略, 而士兵则用生命来实现。
时书喘着气, 站在暴雨中的山巅上, 无穷无尽的谢军冲入敌阵之中, 大肆砍杀。旻兵不能骑马,马匹摔倒别脚, 弓箭更是损毁, 只好拔刀与谢军搏斗。
但此时此刻, 谢军的凝聚力太强了, 对谢无炽的绝对信任, 对旻兵的仇恨蒙蔽了每个人的眼睛,飙升的肾上腺素战胜恐惧, 谢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, 发泄这数月中原被劫掠的怒火, 疯狂一般的砍杀。
时书后退一步, 踩着湿滑的石头, 坐在冰冷潮湿的石面上。
眼前, 潮水聚集成